回乡里有一些日子。
每天早晨起床呼吸着带着水汽的空气心情好上不上。
村里现在没住着几户人，大多都是空着的瓦房，因为缺了人气，保不齐某天夜里就会坍塌。
实打实算。
一个偌大的村子只有十七八个人，且都是老人。
若有年轻人回来，要不到一会儿整个村子就知道了，来来往往开始谈笑吹牛。
中午吃完午饭。
爷爷躺在躺椅上小酣。
我看着爷爷的脸颊，他脸上肤色像是干裂很久的树皮——这是长期太阳晒出来的，这就是朴素的农民。
婆婆则坐在一边的木凳上带着老花眼镜仔细缝着干农活时划破的衣服。
他们很节约。
不，或许这样说更恰当，是那个年代的人们都很节约，这是骨子里的。
婆婆缝着衣服，还会给我讲一讲最近周边发生的事情，比如那家的老人去世了，那家的孩子回乡，顺带来家里坐了坐。
说到这些事，却又总会说偏，一会儿又扯到了妖怪，起宝上面。
婆婆更是笃定她小时见过妖怪——是只会说话的羊。
那羊会像人一样站起来走路，村里的一个老人就是被那羊吃掉的。
后面村民们把羊抓起来五花大绑用火烧了了事。
不过，相比较这样的故事，我更喜欢起宝。
婆婆说，大概是五十年代，村里面来了几个外国人。
那些外国人拿着仪器，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在山坳里四处勘探。
于是当地人开始流传这些人是在找宝。
因为村子里有一座山叫金鸡山，传言是有一只金鸡住在那山里。
更有甚者早起上山曾经见过那金色的鸡。
村子里的一些孩子，其中包括我婆婆，平日中大人要去挣工分，起早贪黑，小孩子没事干，就相约一起跑到那金鸡山上去看外国人。
我婆婆他们到了山上，其中一个外国人笑哈哈叫他们过来 ，给了他们几颗糖。
还问他们要不要看翻地镜。
小孩子都很好奇，不知道这翻地镜是什么，都想看看。
我婆婆后来跟我描述，这翻地镜像是望远镜一样，但是能看到地下的东西。
几个小孩看了那翻地镜就吓哭了。
外国人在旁边笑哈哈的。
我婆婆胆子大，自己跑去看。
一看，就看见地下有条大蛇，还在蠕动，吓得她赶紧跑回家了。
这事她没有跟家里人说。
过了几天，外国人收拾东西走了。
村里开始流传山里的金鸡被他们抓走了。
因为有人亲眼见着拿群外国人在山里抓住了什么，装在了一个铁盒子里。
过了一段时间。
又来了一支勘探队。是咱们的队伍。
一来领头的就去村里队上问。
队上队长安排了一些勘探员住进附近村民家里。
其中一个就住在我婆婆家。
还是一样的仪器，不过因为说着同样的话，总让人感觉亲切不少。
有天我婆婆听到勘探队有人再说，山上东西被鬼佬取走了一个，地下还有一个。
于是他们就拿出仪器开始查。
一群人从山上拿着东西到处看，时不时嘴里还说着，在这里，跑那边去了，赌一下的话……
后面不知怎么滴，就追到了我婆婆家外面的泥巴上。
一个勘探队员拿起小旗在四周插在地上，拉起红线围住，这就困好了。
另一个人就开始拿铲子挖，不一会儿，就挖出大块金子，我婆婆说这个金子模样长得像一只鸡。
这些人把金鸡装到箱子里也离开了。
过了一年多，原本一到春天就绿油油的金鸡山也开始慢慢寸草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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