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别在没人的地方看这篇故事丨不安过敏01

答应我,别在没人的地方看这篇故事丨不安过敏01

所谓“不安过敏”,其实就是对于生活中诡异事件的敏感体验。

本系列故事无前后关联,只是细思极恐风格的新怪谈故事合集,故事素材有真实有虚构,为增添阅读趣味,就不额外标注来源了。(*如有例外会额外标注)

类似的故事如《照明商店》《暗芝居》等,都是非常好的参照对象。

如果有喜欢这类型故事的朋友,可以转发给更多的朋友一起阅读。

当然,要是能多多评论,那就更好了。(笑)

——编辑萧萧

1

和大部分写作者一样,我也有收集奇闻怪事的习惯。

 

最近整理了一下手头笔记,发现有些小事相比于加工处理,融入更大的情景,它们大概更适合略作整理,尽量以原样呈现。

 

也许,大家的日常生活中都有这种怪诞时刻,只是不一定会发展出特定结果,所以才常常被人忽略。它们像某种隐形的蛛网,多数人会从旁边安全路过,但也会有人惨遭纠缠。

 

(PS:所有故事记录时都问询过当事人意愿;为保护隐私,一些细信息有所处理。)

 

2.热

某一年,父亲老同学的儿子来北京上大学,家中长辈嘱咐我关照一下。

 

少年叫小鹏,我在老家见过几次,印象中他话很少,不喜欢和同龄人一起玩闹,有时间就躲到清净的地方看书。

 

再次见面,小鹏还是那么内向,看上去有点心事重重。大约过了一年多,我才发现他还有一个怪毛病,就是极其怕热。

 

他的穿着永远比身边人凉快一个季节,冬天穿春秋季的衣服,春秋季穿夏天的衣服,夏天则找个通风的角落趴着,尽量少动。即便如此,他也常常汗如雨下,呼哧带喘。

 

熟悉之后,我问他:“你从小就这样吗?”

 

见小鹏低头不语,我便不提了。谁知几个月以后,他反倒发来信息,说要讲一段亲身经历。

 

“在上高中之前,我和大家是一样的……”

 

小鹏说,他的母校早年以严抓纪律著称,但他入学的时候,校规巡查队已经解散,职权放给班主任,形成了一种“各班有各命”的奇特局面。

 

如果赶上雷厉风行的老班,这三年基本可以类比有期徒刑,但如果碰巧遇到一位软脾气,日子就过得舒服多了。

 

小鹏的班主任黄老师就是个软脾气。老太太临近退休,经常只是象征性地管一管,学生不听话,她顶多再絮叨一遍,那点震慑力跟没有一样。

 

有人觉得这样好极了,但小鹏却非常烦恼。他想努把力争一争前途,不愿待在一个散漫的环境里。而且他听觉敏感,后排几个同学一到晚自习就开始扯淡,嗡嗡嗡的说话声搞得他格外烦躁。

 

无奈之下,小鹏想到了一个出格的办法——独自去储物间上晚自习。

 

所谓的储物间在教学楼顶层,格局和教室一样,里面还有闲置的桌椅。虽说顶层每天下午六点上锁,但几天前小鹏刚好发现铁栅门有一部分已经松动,他这样的瘦子是可以钻过去的。

 

于是这天傍晚,小鹏带着东西偷偷离开教室,去了顶层。

 

余晖已尽,光线暗淡,下面的人声被地板吸干,这里静得像到了另一重时空。

 

奇怪的是,明明已经入秋,储物间却依然闷热,即便开着窗户,室内也有一股子柴房的味道。

 

一开始,小鹏以为这是西晒造成的,过一会儿就好了。

 

然而,随着天色一点点沉下去,无人的顶楼越发空旷和阴森,温度却不降反升。不知由来的热气涌动翻滚,小鹏的额头和后背开始冒汗,胸口一阵难受。他拿练习册当扇子,扇出来的都是热风。

 

怎么回事?

 

实在遭不住,还是得回教室,但他刚想起身,后颈突然一僵,当场就动不了了。

 

小鹏回忆说,当时的感受就像醒着遭遇了鬼压床,他惊恐至极,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脖子似乎套上了石磨,脑袋完全抬不起来,手脚不停地颤抖。

 

周围的温度还在升高,空气滚烫而黏腻,热浪一层层推挤过来,汗水浸湿了衣服,心跳沉重地敲击着身体。

 

啪嗒一声,带来的小台灯被高温憋坏,小鹏坠入了黑暗。

 

他不知道老黄是什么时候来的,只知道门口响起了泼水声,接着顶灯就亮了。老太太提着大扫除用的水桶,一反平时的软弱随意,面色铁青地瞪着他。

 

小鹏呆呆地看着地板上的水渍,猛然发现热气散去,他已经能动了。

 

回到教师办公室,小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但老黄沉默半晌,忽然问,“咱们学校以前管理很严格的,这你知道吧?”

 

“知道。”

 

“那时候,校规里有一个指标,叫做抬头率……”

 

老黄说,当年校规巡查队会在晚自习时间出动,故意在走廊上发出声响,然后看一个班有多少学生抬头张望。在他们的理论中,专心学习的人根本不会听见杂音,所以抬头的学生越多,班级的纪律排名就靠后。

 

纪律排名和班主任的绩效挂钩,所以那几年,老师们都在想方设法地训练学生。常见方法之一就是放烟雾弹,比如老师在门口说“某明星来了!”“刚才地震了!”“好像有贼!”然后把闻之抬头的学生叫出去臭骂、重罚。

 

虽然过程很费劲,但多数学生最终适应了,往桌前一趴,天打雷劈也不再抬头。当时的校长对此非常满意,还联系省教育报做了正面报道。

 

直到有一年,一个杂工偷偷在顶楼抽烟,不小心引发了火灾。

 

其实大火并没有很快堵住出路。但当时正好是晚自习时间,多数学生没有理会走廊上的杂音,直到浓烟涌入教室,火势已经不受控制。

 

“后来呢?”小鹏听得心惊肉跳。

 

“教学楼做了大规模修复,班级和办公室全部重新安排……伤亡最惨重的那个班改成了现在的储藏间。”

 

伤亡惨重具体是什么意思,小鹏没敢问。

 

很快,顶楼换了新的铁栅门,而且加了双重锁。小鹏当然也没在晚上进过储物间。只是从那以后,他落下了一个怕热的怪毛病。

 

小鹏说,汗流浃背的时候,他一低头,耳朵里就全是回声,像有很多人围在身边,他一起喘息、煎熬。

 

3.怪痛

 

宁宁是我上学时认识的朋友,上班之后一度不再闲聊,直到前年才恢复联系。

 

隔了这么久再聚,少不得要吐槽一下工作。我们不在一个行业,却都觉得压力山大。宁宁加班比我还多,经常大半夜才从办公楼出来。

 

生活太单调了,但凡有一点调剂,人都能快乐起来。某一天,她被领导派去和销售部同事一起出外勤,宁宁在心里久违地欢呼了一声。

 

当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遭遇什么。

 

他们的任务,是去甲方单位谈一些关乎价格调整的项目细节。宁宁作为技术人员,可以只参与前两场会议,到了最后销售负责讲价,她便回到会客室,难得地当了一小时闲人。

 

就在她悠然观景的时候,一个条状物突然掠过视线,那一瞬间,宁宁只分辨出了一双眼睛,眼球突得像是要掉出来。下一秒,楼下便传来沉重的撞击声和尖叫。

 

甲方单位有一个员工跳楼了。窗边的宁宁刚好对上了他的目光。

 

外勤回来的第二天,她开始出现不明原因的剧痛。

 

第一次发作是在办公室,宁宁正要回工位,突然就站不住了。左腿像要裂开一样,疼痛如同骨头缝里钻出的火蚁,成群结队地咬噬着血肉,她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几个同事把她送去了医院。然而到了急诊一检查,各项指标都正常。折腾了一上午,剧痛暂时缓解,医生说她可能就是受了惊吓,建议休息三天。

 

回来把情况一说,领导破例给她批了三天远程办公。

 

那三天,宁宁只能直撅撅地走路,左腿但凡有一点磕碰,都要马上倒在地上缓半天。剧痛间歇性发作,毫无好转的迹象,她被折腾得精神萎靡。

 

偏偏这个时候,HR打来语音,不咸不淡地“关心”了两句,又说,你已经看过了医生,没有查出什么问题,以后还能得到重用,如何如何。

 

这是明显在催她到岗了。

 

实在说不过人家,宁宁只能妥协。她安慰自己,回去看看也好,如果真的没什么大事,这次应该和以往耳鸣、腹泻、重感冒之类的小病一样,熬一熬就过去了。

 

结果非常糟糕,宁宁不仅遭了大罪,还因为滑稽的走路姿势招来了议论。发作的时候,她常常连椅子都坐不住,苦苦熬过疼痛,才发现自己浑身冷汗地躺在地上,一抬头就对上看热闹的目光。

 

不过,友好的人也是有的。送她去医院的同事提醒她,急诊医生提过一嘴,说万一真是什么怪病,那就得去门诊找专家。

 

宁宁心里一阵发凉。这么久都没有好转,确实已经不能用受惊吓来解释了。

 

她顾不得HR的脸色,直接请了三天假,想方设法抢号,在三甲医院内科、外科和疼痛科都约了专家。

 

结果折腾了一大圈,还是什么也没查出来。即便有一次,她在诊室里疼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专家看她的眼神依然充满狐疑。

 

回去的路上,宁宁脑子一团浆糊,心里全是委屈和恐慌。

 

查不出问题,就没办法医治。查不出问题,某些人必然会认为她在装病,再这样下去不出三个月,她的工作就要泡汤。到时候没了收入,病痛还解决不了,她会怎么样呢?

 

恍惚之中,宁宁没有看路,被经过的车子一下撞了出去。

 

她伤得很重,左腿当场就断了。万幸的是,没有出现无法解决的问题,经过漫长的治疗,宁宁最终痊愈了。

 

不过,就在被撞以后,那种莫名其妙的疼痛消失了——不止如此,在治疗初期最难熬的一个多月里,宁宁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完全没感觉。

 

仔细回忆一下,怪痛从出现到消失,似乎也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

 

又过了一年,宁宁在大街上偶遇了之前的甲方对接人。对方大方承认已经离职,还跟宁宁讲了不少原单位的八卦。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那个坠楼的人。甲方对接人说,那个人当时生了怪病,每天头疼到满地打滚,就是查不出到底怎么了……

 

宁宁愣住了。

 

直到今天,她依然有一个疑问:那个人如果再忍一忍,熬过一个小一点的灾祸,是不是就不用坠楼了呢?还是说坠楼之于他,就像车祸之于她,终归是逃不掉的?

 

4.不速之客

 

常老师是我在上一份工作中认识的熟人,精通野生动物拍摄,这件事是他告诉我的。

 

常老师有个师弟叫大齐。某年冬天,大齐卧室的空调外机被高空抛物砸了一个洞。说起来很气人,但那台空调本来就不行了,再加上更换的事不怎么紧迫,大齐也就没放在心上。

 

直到次年春天,他才想到要仔细查看。这一看不要紧,洞口冒出了几张小尖嘴,对着天空叽叽叽地叫。

 

大齐很兴奋。他早就听说过,有些野生鸟类会到空调外机里筑巢,可惜的是,窗户外侧的装饰性小圆台容易积水,所以空调架子向右错开了一段距离,没有和窗口对齐。手机镜头无法以更直接的角度窥探机箱内部,所以拍不到雏鸟的全貌。

 

他找到了一个简易的小型摄像头,试着架在墙上拍摄。但因为光线的问题,搞来搞去还是不尽人意。

 

运气差了点,大齐有些失落。

 

不过,毕竟近水楼台,他有事没事还是会去窗边张望一番,想着等小鸟长大一些,说不定就能看到它们从洞口探出脑袋。另外,他也很想看看大鸟长什么样,具体是什么物种。

 

有天周日,大齐哪也没去。然而直到天黑,他守得身上肌肉都发酸了,也没有听到大鸟回来,既没有叫声,也没有起飞和降落的动静。一些猜测从头脑中闪过,大齐对雏鸟更加牵挂了。

 

正好那段时间,小区突然阳了几个,不能再随便出入。他便申请了远程办公,抱着笔记本电脑待在卧室里,工作累了就瞧瞧那几个小东西。

 

渐渐的,雏鸟的胆子似乎变大了。除了小尖嘴,有时也会探出毛茸茸的后脑勺。有一次运气好,大齐短暂地看见了一只眼睛,是罕见的暗紫色,瞳仁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细长图案。这让他大受鼓舞,都恨不得长在窗台上了。

 

只是,先前的肌肉酸痛,似乎落下了些许毛病。

 

盯着洞口的时候倒没什么,但回到屋里,他总有种晕眩感。不仅如此,大齐还时常感到筋疲力尽,就像刚刚爬山攀岩过一样。稍加留意之后,他惊讶地发现,每天观察雏鸟的次数越多,这种身体上的反应就越强烈。

 

按常理来讲,过于兴奋和紧张的时候,人是容易肌肉紧绷的,放松之后也会有疲劳感。但看看小鸟,按说不至于如此。这样一琢磨,大齐隐隐觉得,情况好像有点诡异。

 

这原本只是一闪而过的想法,直到几天后,发生了另一件事。

 

那天,大齐正聚精会神地关注着洞口,突然听到桌上有什么东西掉了。他下意识往屋里看了一眼,转过头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一条腿已经迈出窗口,踩在了外面的小圆台上。

 

大齐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过如此作死的举动。这里是十楼,他根本不敢往下看,哆哆嗦嗦地爬回了屋里。

 

心知不妙,大齐一连好几天没敢睡卧室。

 

大约熬了一周,某天早上,外面突然传来沉闷而暴躁的撞击声,震得四壁摇晃,吊灯都差点掉下来。闹了得有半个小时才恢复平静。

 

大齐一步一停地回到卧室,靠近窗口。旧空调外机已经裂成两半,部件一览无余,全都被挤压得不成样子。

 

在一片狼藉之中,他看到了已经惨不忍睹的摄像头。

 

大齐拿回设备,几经波折,找人恢复了内存。自动拍摄的视频大部分黑糊糊的,他检查了很久才发现几秒钟的例外。一个东西从上方慢慢移下来,画面里有了光亮。大齐仔细辨认,竟然发现那是一只毛乎乎的大手。

 

肯定不是人的手,但确实跟手的形状类似。手指极为短粗,末端又大又圆,指甲尖且厚,像鸟嘴一样。有些地方有斑秃,依稀可见粗糙的暗紫色纹路。和手连接的部位很长,在机箱里像蛇一样扭动爬行。

 

几秒后,画面又黑掉了。他最终也没有看到那个东西的全貌。

 

但他转念一想,就算真拍到了,怎么就能确定那是真正的全貌呢?看着那个东西的时候,大齐都不能保证己的脑子一定是清楚的。

 

5.楼道里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家研究所,我的校友小洪曾经在那里读研。

 

说是继续念书,但那几年跟苦逼打工也差不多,无非是白天干活做实验,晚上加班弄论文,偶尔得空出去溜达,想买东西却发现没钱。

 

唯一不错的,是所里的小公寓。在那么好的地段低价住上没有大毛病的房子,这是多少打工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不过,没有大毛病,不等于没有毛病。

 

小洪刚来就听说,公寓的楼道照明非常垃圾。之前有学生摸黑回去,走了好几圈都没找到自己的门牌号,还有学生在楼梯上绊倒,摔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后勤部也不管,总说“换了也没用”

 

他本来没太当回事,直到第一次深夜回公寓,才知道这里头的厉害。

 

那楼道里是真的黑如地狱。并不是所有的灯都坏了,但管用的灯只能照亮很小的区域,离开光亮边缘,只需走个两三步,墨色就会吞没一切。拿出手机当手电筒,能照亮的区域也非常有限。

 

黑暗至极,难免压抑,小洪甚至感觉腿脚沉重,有些迈不开步子。更让人心里发毛的是,余光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但想到这么黑啥也看不清,他只能强忍住不适,一边继续走,一边竖起耳朵。

 

漆黑的楼道里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

 

平安到达宿舍,小洪松了口气。他想,可能是自己一个人太害怕,胡思乱想了。

 

于是,下次再赶上深夜回公寓,他便约了住在同一层的两位兄弟一起。

 

一开始,三个人聊聊天、吹吹牛,氛围确实好多了。但渐渐的,闲谈显得越发吃力,他们好像同时脑子不够用了,每说几句,就会集体沉默半分钟。

 

不知走了多久,小洪的视线边缘又有了动静。他正犹豫要不要说出来,一喊同伴的名字,才发现那两位竟然不见了。

 

往前看,灯光极为遥远,往后看,长长的楼道仿佛通向怪物的口腔。小洪顿时脊背发凉,跳起来就跑,差点摔一跤。

 

事后,他正想问另外两人怎么回事,他们反倒先来质问他。一对信息,每个人都说自己走得好好的,突然发现其他人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三个人都在附近,只是互相没看见,还是另有原因。

 

但有一点大家都同意,楼道的问题,还是得靠换灯具来解决。凭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他们给领导写了意见信。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上头不仅回复了,还承诺尽快给公寓换一批新的楼道专用灯。

 

过了一阵子,灯换好了。但新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它们太亮了。

 

这些灯基本是整夜整夜地开着,照得全楼道亮如白昼。这下即便是走在光里,也一样感觉怪怪的了。因为眼睛老是被晃,小洪的视线边缘还是不干不净,又因为想要低头避开强光,他依然重心下移、脚步沉重。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小洪很气愤。研究所好像不是在解决问题,而是在耍赖——不是嫌暗吗?来看看这个能不能把你们闪瞎。

 

但气愤过后,他又觉得不太对劲。人眼对光线是有适应能力的,楼道那么长,无论怎么想,也不应该从进大门到进宿舍,一路上都觉得晃眼吧。

 

那始终在余光中动来动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当天晚上回公寓的时候,小洪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他的情绪在恐惧、烦躁和好奇之间来来回回,最终停在一个想法上:反正现在楼道亮得很,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当视线边缘再次出现异动,小洪飞快地转过头,盯住了旁边的墙壁。

 

他看到了一片黑色的东西,那是他自己的影子。

 

到了这里,小洪应该自嘲地笑笑,继续往宿舍走了。但是并没有,因为那影子并非按照常理,显示出他侧身行走的轮廓,而是完全转过来,正对着他。

 

就在本体愣住的片刻,它自己转了回去。

 

那一瞬间,小洪想到,影子和本体的脚是连在一起的。

 

他不敢再住公寓楼了,试着出去找过几次出租屋,又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总是住不久。最后,小洪索性到实验楼打地铺,还被大家戏称为“赤脚大仙”。

 

他想辩驳,但看着同学们那副啥也不知道的神情,又觉得无从开口。

 

他们这一波研究生,大部分还是正常毕了业。只是那两位曾经和小洪一起回公寓的兄弟,一个在宿舍生了场大病,另一个被楼道里的杂物绊倒,磕了脑袋。两人都过了很久才恢复,不得已办了延期毕业。

 

他们原本都是活泼外向的人,痊愈之后却性格大变,很快就跟同学们疏远了,毕业后更是再无联系。

 

至于那些灯,不出三年,它们也变得破破烂烂和以前的旧灯区别不大了。

 

6.眼睛

 

我的老乡孙姐突然搬家,离开自己的房子,另找公寓租住了。

 

谁都知道这年头买房有多费劲,他们两口子不可能无故瞎折腾。再加上那阵子孙姐脸色很差,我们便猜到这里头可能有什么大麻烦,但当事人三缄其口,我们也不好缠着问。

 

一次聚会上,大家喝了点酒,孙姐终于说出了实情。

 

“估计你们都不能信,”她盯着面前的杯子,喃喃道,“我们之前那个房子里,长了一种怪东西……”

 

事情要从半年前讲起。

 

某个周末,他们一家三口一起逛超市。儿子当当忽然手舞足蹈地跑向水果区,嘴里嚷着,“眼睛!眼睛!”

 

原来是西瓜上贴了眼睛贴纸。这是超市促销的常见方法,大人可能并不在意,但小孩会觉得很有趣。

 

“爸爸妈妈,我们要这个吧!”当当央求道。

 

那西瓜有点贵,他们本不想买,架不住孩子一个劲儿地要。挑的时候,当当还特地叮嘱,“要这个!这个眼睛亮亮的!”

 

当时没太在意,后来再想起这句话,孙姐只觉得浑身发凉。

 

西瓜很快就吃完了,当当把贴纸揭下来玩了很久。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孙姐起来上厕所,经过厨房的时候忽然感觉怪怪的。她在黑暗中张望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感却没有消退。

 

那就开灯瞧瞧吧。适应亮光之后,孙姐才看出冰箱上多了一对眼睛。她认出那是贴纸,想都没想就抠下来扔了。

 

第二天,孙姐把儿子叫到跟前,“当当,妈妈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的东西应该放在——”

 

“垃圾桶里。”

 

“对。所以你玩完了西瓜上的眼睛贴纸,也要好好丢掉,不能贴到冰箱上,知道吗?”

 

“我没有。”

 

“妈妈都看到了哦。不可以说谎。”

 

“真的没有!”当当委屈地喊道,“那个眼睛我还要呢,贴到我的小灯上了,不信你去看嘛。”

 

孙姐立马起身验证,没想到当当的小夜灯上真的贴着眼睛贴纸。惊诧之余,她只能承认自己看错了。

 

又过了几天,姐夫突然在家里崴了一跤。孙姐回去一看,老公左脚肿得高高的,脸色非常难看。

 

“怎么搞的?”

 

“下班回来看到一个贼影,我冲过去制服他,结果一脚踢空了。”

 

“那贼呢?”

 

“后来发现不是贼,是那玩意儿。”姐夫扬了扬下巴,孙姐转过头,发现客厅门口的衣架上多了一对眼睛——又是那个贴纸。

 

这回孙姐多了个心眼,先去了孩子卧室,小夜灯上的眼睛还在。她想了想,拿着小夜灯回到客厅,赫然发现家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对眼睛贴纸。

 

这就明显不对劲了。

 

夫妻俩最近都没买附赠眼睛贴纸的东西,亲友也有一阵子没来家里坐了,当当还不到学龄,更不可能不声不响地搞这么一出。就算弄得来贴纸,他也够不着那么高的衣架。

 

孙姐的心悬了起来。她立刻把家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又从犄角旮旯里找到好几对同样的眼睛贴纸,有的伏在窗帘上沿,有的躲在桌子后侧,有的缩在水槽边缘,还有一对眼睛就贴在主卧室的大床下面。

 

即便是被撕了下来,它们似乎依然在盯着她和家人,眼神黑洞洞的。

 

那天当当在奶奶家,姐夫立刻打电话过去,让老人留孩子多住一周。孙姐果断约了个钟点工,帮着一起彻底打扫了一遍,扔掉了好多东西,最后还找人加固了门窗。

 

虽然当当回来以后闹了几天脾气,但是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家里没再出过怪事。

 

本以为事情结束了,谁知两个月后,当当突然病倒。孙姐请了假守在儿子床头,她附耳过去,听了很久才确定,高烧不退的当当嘴里反复念叨着——

 

“白天……亮亮的……晚上……亮亮的……好多……亮亮的……当当也要……亮亮的……”

 

孙姐想起了那天在超市的情景,当场就哭了出来。

 

她立刻把老公叫了回来。两人又一次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正当两人面面相觑,开始自我怀疑的时候,孙姐忽然灵光一闪,迅速找出工具,划开了小卧室的墙纸。

 

墙纸翻开的那一刻,夫妻俩头皮一麻,后面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眼睛。平面的黑眼仁嵌在脏兮兮的眼白里,似乎随时都能诡异地转起来。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讲到最后,孙姐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后来我们也翻开了其他房间的壁纸,那东西长满了整个房子。”

 

住进新家以后,当当慢慢康复了。

 

那套房子低价转让掉了,孙姐特意嘱咐了中介,不要卖给有孩子的家庭。

 

这件事大家没再提过,只是从此以后我们都不买带贴纸的水果了。

 

7.生物钟

 

这个故事来自阿文。他自称是我的前同事,在流程部门工作,但我没什么印象了。

 

不可否认的是,我早就加了他的微信,只是之前没有互动过。某天,他突然发来信息,先说他已经知道了我的笔名,然后就提出要给我讲一个“职场怪谈素材”。我差点以为自己碰上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奇葩。

 

当然,我最终还是回了他的信息,主要是出于好奇。据我所知,流程文员的工作重复性很强,每天就干那些按部就班的事情,他们遇到怪事的概率似乎并不高。

 

但阿文却说,等他讲完,我就明白了。

 

某个工作日,阿文正像往常一样整理文件,忽然一转头,看到旁边的工位上摆着一个怪物娃娃的手办。

 

“嘉嘉,你又买新手办了?”他随口一问。

 

“哪有啊。我刚买了这个怪物娃娃,钱袋子已经瘪掉了。”

 

这就怪了。阿文记得上周三,另一个同事不小心把嘉嘉的怪物娃娃给摔坏了。当时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还是人事介入,事情才平息下去。

 

“你没买过第二个怪物娃娃?”他再次确认。

 

“当然没有,”嘉嘉皱了皱眉,“这个手办脱销好久了,且不说我没钱,有钱也买不了啊。”

 

阿文没再多问,但他长了个心眼。每天早上开工前,他会先看一眼嘉嘉桌上的手办。

 

两周过去,怪物娃娃一直在那儿,没有任何异常。阿文心想,可能是自己记错了。但就在他即将放弃观察的时候,嘉嘉的工位空了。

 

“嘉嘉呢?”他问人事。

 

“公司劝退了。”人事说,“前两天她不是因为一个手办跟老何吵架来着吗?上头觉得两个人都很麻烦,索性全弄走了。”

 

阿文傻眼了。

 

回到工位,他把事情捋了一遍,这才明白过来:他真正应该每天看一眼的,不是什么手办,而是电脑里的日历。

 

又过了一周,阿文终于确定了事实,他的时间错乱了。

 

别人是按顺序过日子,而他是跳着过日子。在他的时间线里,上周三可能是明天,下周五可能是上上周一,日期打乱,随机出现。

 

阿文瞬间想起了一部日本小说,里面的主人公也有类似的症状。但那个人是大脑功能受到了损伤,自己好端端的,怎么也这样了呢?

 

这么奇怪的事,医生都没有听说过,他只能继续观察。

 

大约半年过去,他总结出一些规律。

 

第一,日期的跳跃并不是完全随机的,一般不会超出三个月的范围。

 

第二,休息日不会变成工作日,除非当天公司正好安排了加班。

 

第三,尽管听上去很不方便,但他还是按部就班地过下来了,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阿文总觉得这一切的背后还藏着深层的逻辑,但他一直没有想通,直到有一天,他听到同事在茶水间谈论一则和大脑有关的趣闻。

 

大脑倾向于屏蔽过于熟悉的事物,把注意力留给新鲜的经历。如果你每天早上都会开窗户,那么经年累月下来,开窗户于你就会成为一种近乎机械的行为。你只知道自己开窗户了,而不会记得任何细节。

 

这刚好能解释为什么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会感觉时间越过越快。对小孩来说,世间万物都是新奇的,每一刻都要全身心体验,而大人看什么都习以为常,自然就心不在焉,又因为总想不起来前阵子经历的细节,所以更容易觉得时间无缘无故就没有了。

 

阿文想明白了。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整理文件,复印、打印、存档、盖章。他不需要多么了解文件的具体内容,也不需要知道为什么A类文件要盖红盒子里的章,B类文件要盖白盒子里的章,所有的规则在他入职之前都已经定好了。他过的就是机械化的日子。

 

对他而言,上周二也好,这周三也好,下个月六号也好,统统都是一回事。就算时间错乱,也并不会影响他做事。长年累月下来,他的大脑也认为日期顺序不再重要,等他发现不对的时候,这个功能几乎已经完全退化了。

 

至于三个月的范围,那是因为每个工作季度的界限大概是三个月。

 

确认真相之后,阿文并没有想象中难过。相反,他很快接受了现实。

 

“我知道不是只有我才这样,”最后,他对我说,“这个城市这么大,每个写字楼都有很多小文员,看着体体面面的,其实脑子已经坏了,这就是我们的命。”

 

他又说,“在别的部门看来,我们这些人就跟机器一样,一句‘流程那边的’就给概括了,你们一般也不怎么记得我们谁是谁。”

 

我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但我可以确定,其他部门肯定也有时间错乱的人。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我怀疑前司有一个大高管问题比阿文还要严重。

 

真正诡异的是,他们症状相似,病因却相反。

-END-

作者|喵头鹰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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