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福尔摩斯在客厅来回渡步,已经有十分钟了。
“福尔摩斯,你难得来我家做客,就不打算坐下享受一杯下午茶吗?”我问道。
“享受?”福尔摩斯讥讽道,“我倒想知道你是如何忍受这单调乏味的生活的。”
“福尔摩斯,慢节奏的生活也不见得有什么坏处。”我反驳道,“三天前你接受了来做客的邀请,我和安妮就商量好了菜式和饮品。然后每天准备一点,等你来就刚好做完,这样的悠闲生活也挺好。”
“抱歉,华生。”福尔摩斯缓和了语气,“我不是针对你和安妮,我是说案子!那些离奇的案件在哪里?那些错综复杂的谜题在哪里?少了这些,生活毫无乐趣可言!”
他坐回沙发,向我展示他手中的报纸。
“看看吧,华生!现在的报纸都在报道些什么?丽芙号游轮因航海管制延误,巴西咖啡豆减产导致咖啡价格上涨,德国铁路系统罢工致使半数居民出行不便。没有一件新闻值得我活跃我的脑细胞。”福尔摩斯说完,一口喝干了桌上的红茶。
我正打算给福尔摩斯续上一杯,却发现茶壶空了。
“我去给茶壶加点水。”我站起身,向厨房走去。
“茶就免了,华生。我宁愿喝点咖啡。”福尔摩斯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好,就咖啡。”我答应着,打开了冰箱。
冰箱正中央的隔层被安妮上午就腌制好的整鸡占据了大半,根本没地方放其他东西。这是我们前天就商量好要招待福尔摩斯的菜品,为此我还特地从亚马逊订了空气炸锅。
下边的隔层是瓜果时蔬,还有安妮从亚洲超市买的有机豆腐。上层则是安妮配好的玫瑰花茶,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饮料。我从上层的角落里翻出两罐星巴克的咖啡,回到了客厅。
“未必只有案件才能施展你的推理才能,我亲爱的福尔摩斯。”我递了一罐咖啡给他,“日常生活中一样有值得推理发挥的地方。”
“我亲爱的华生,你对于这种小把戏还没有腻烦吗?你会先为我的推理能力感到吃惊,追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在我揭晓答案以后你又会说这推理实在太简单了。”福尔摩斯挑了挑眉毛。
“拜托,福尔摩斯,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我摇了摇头。
“在希尔顿·丘比特先生给我们送来《跳舞的人》一案前,我曾给你解释过我是如何推理出你不打算在南非投资的,当时你听了我的推理后就说过‘这太简单了’。还记得吗?我亲爱的华生。”
“我的上帝,你居然记得我们经历过的一切案件的细节?”我惊讶地坐直了身子。
“这要归功于约翰·华生写的《福尔摩斯探案集》,这个作者事无巨细地记录了我们的一切谈话,我只要搜索一下就可以了。”福尔摩斯向我晃了晃手机。
“这也太简单了!”
“第二次‘这也太简单了’,地点是华生家。记得把这段话写进你的续作里。”
我们都大笑了起来。
“我肯定不说第三次。”我笑着打开了沙发旁的包装盒,露出了里面小巧的空气炸锅,“那么福尔摩斯,请你告诉我,从这个新买的空气炸锅上你能看出什么?”
“华生,你真应该好好学学怎么做饭。”福尔摩斯扬了扬眉毛。
“上帝啊!安妮下午出门前就撂下了这么一句话,要不是我清楚你的能力,我真想怀疑你在我家里安了摄像头。”我惊讶道。
“毫无疑问,安妮是去商场了。另外,这个炸锅想必是你从亚马逊上买的,而且安妮全程没有参与选购。”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问道。
“很简单。冰箱里那只整鸡大到连我在客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已经腌制好了,所以一定是用来招待我的。而你家又没有烤箱,所以要用新买的空气炸锅来制作,可你这锅才多大?顶天了也就3.5升,根本装不下那只鸡。”福尔摩斯用手杖指了指空气炸锅。
“你不会做饭,鸡肯定是安妮做的。她对整鸡的大小再清楚不过,三人份的整鸡怎么也得用6升的炸锅才能装下。她不会订这么小的空气炸锅,所以这是你订的,安妮全程没有过问。”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在亚马逊订的,而不是在商场买的?还有,你怎么知道安妮是去商场了?”
“鸡肉已经腌好了,一定得吃掉,所以安妮是去商场买更大的空气炸锅去了,除此之外没什么能让主人在请客当天把客人留在家里自己出门。这只锅还能被放在这里就证明了你是在网上买的,不然安妮会顺带拿去退货。至于为什么是亚马逊,因为我知道你有亚马逊的会员,从亚马逊下单会到货快一点。”
“这也太简……精彩了。”我忍住没说出‘简单’这个词。
福尔摩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正准备开口,忽然门口响起了铃声。
我起身去开了门,来者是住在楼下的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他是奥地利人,许多年前搬来伦敦,就此定居了下来。他是来还上午借给他的胶带的。
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神情低落,但说话声音倒是很平稳。他和我握手表示感谢,然后把胶带递还给了我。
原本没怎么用过的胶带如今已经所剩无几,只剩下薄薄一个圈。
“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你是在楼下开了个邮局吗?要打包这么多包裹。”我打趣道。
“这可巧了,皇家邮政的工作人员在我去买纸箱时也是这么问我的。”他耸了耸肩,“最近我把家里好好打扫了一番,在网上卖了很多用不着的东西。依我看,寄包裹简直比扫除还累。”
“对了,我想你一定有兴趣见见夏洛克·福尔摩斯。”我向沙发望去,福尔摩斯微微点头示意。
“天哪,湖尔摩斯先生,能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快步上前,跟福尔摩斯握了手,“华生医生的每篇小说我都读过。”
再寒暄了几句,他就告别我们,下楼去了。
“怎么样?”我关上门,转身对福尔摩斯说,“和自己的粉丝见面的感觉。”
“我看他就是客套一下罢了。”福尔摩斯轻蔑地“哼”了一声,“他甚至没念对我的名字。”
“毕竟他是奥地利人,发音有点小错误很正常。”我解释道。
福尔摩斯补充道:“从名字上看,他还是个贵族呢。祖上应该是匈牙利人。”
我们又闲聊了一会儿。福尔摩斯抓起桌上的咖啡罐,喝干了最后一口咖啡。
“这是?”福尔摩斯忽然停住了,然后仔细观察起他自己的手掌来,最后他甚至用鼻子闻了一下。
“天哪,我早该注意到的。”福尔摩斯飞快地站起身,走向门口,“华生,我们得走了,应该还来得及救下那个贵族先生。”
“救下?福尔摩斯,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为福尔摩斯开了门,自己紧随其后。
“他根本没有去皇家邮政买纸箱。你大概也很长时间没寄过东西了,所以没察觉出问题。”福尔摩斯解释道,“全英国的皇家邮政纸箱样式都是统一的。如果你买了纸箱,你会收到一块折叠好的纸板,还会附赠四条胶带,刚好可以把纸箱包好,根本不需要再找你借。”
福尔摩斯和我下了楼梯。
“刚刚和他握手的时候,我手上沾到了一些黑色的粉末,是炭。”福尔摩斯神色凝重,“炭和胶布,没什么能比这再让人不安了。把洗手间的缝隙用胶带堵死,再点好炭,然后一氧化碳便会……”
“天哪。”我脸色铁青,几步就来到了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的家门口。
“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我拉高嗓音,开始锤门。
“他不会开的,让我来吧。”福尔摩斯从兜里掏出一根铁丝,三下五除二打开了大门。
我们快步来到洗手间,门果然被胶带封上了。
“屏住呼吸,华生。”福尔摩斯撞开了门。
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果然已经点上了炭,但还有意识。我将他拖了出来,福尔摩斯则快速打开了窗户。
“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呢?”我扶着他坐在沙发上,给他手里塞了一杯水。
“华生医生,你们不该救我的。”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摇了摇头,“没有艾玛的生活毫无意义。”
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给我们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大概内容是他通过查令十字街84号书店的一个“互相写信”活动认识了一个叫艾玛的女孩。(即将信寄给书店,再由书店选择收件人,进行转寄。写信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地址)他们对彼此写信,互诉衷肠,最终坠入爱河。
艾玛说她想来伦敦见他,但是家里管得很严,不让她出远门,她也拿不出钱。于是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给她汇了数目不小的一笔钱,但艾玛再也没有联系他。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打了之前艾玛在信里留过的电话,但也是无人接听。
听起来是一个很常见的诈骗事件,我心想。
“她给我写信时的情感明明是那么真实,这一切怎么可能是假的呢?中间一定有什么环节出问题了。”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开始说一些自己也不相信的胡话,“这是她最后给我写的信,信是两天前寄来的。”
我接过信看了一眼,大意就是说她已经在来找他的路上了,他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由于信要经过书店转送,所以信上的发件地址是查令十字街84号,看不出什么信息。我看完以后将信递给了福尔摩斯。
我酝酿了一下情绪,拍了拍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的肩膀,打算安慰安慰他。毕竟无论是从大英的任何一个角落出发,两天时间她早该到达伦敦了。既然那个女孩现在都没有出现,那铁定是诈骗无疑。
“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你是在读信的时候哭了吗?”福尔摩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没有啊。”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惊讶地望向福尔摩斯。我也不明白福尔摩斯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福尔摩斯拿出手机,查了些什么,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他放下手机,将信递还给了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我觉得您最好将家里收拾一下,这样艾玛小姐来的时候才不会惊讶于贴满胶布的洗手间。”
“您是什么意思?”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猛地抬起头,声音里带着渴望。
“艾玛小姐并不是骗子,她是真的来找你了。”
“可是福尔摩斯,不管这位小姐之前是住在哪里,不管她是坐火车还是飞机,她都早该到了。”虽然我很希望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能收获爱情,但福尔摩斯的说法听起来实在不太可能。
“请你们仔细看看这封信。”福尔摩斯说。
信的内容很平常,没什么能说的。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信上有一些颜色较深的斑点,像是有水溅了上去。
“那是泪痕,我亲爱的华生。”福尔摩斯说,“我能想象艾玛小姐在孤身一人前往未知城市,去见她发恋人时是怎样的心情,她是何其地激动,又是何等的迷茫,以至于泪水滴到了信纸上,她凌乱的字迹也能佐证这一点。”
“可是,那她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来呢?”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问道。
“请再看信纸的右上角,那个蓝色的logo。”
那是一家咖啡馆提供的信纸,上面印着咖啡馆的标志——简笔画成的小屋,小屋下方有几道蓝色的波纹,最下面写着咖啡馆的名字。
“蓝色加上波纹,华生你会联想到什么?”
“海?”我答道。
“对,就是海。我刚刚查了一下,这是一家位于南希尔兹的咖啡馆,坐落在海边。”福尔摩斯给我们展示了他查询的结果,“艾玛小姐正是在这家咖啡馆写的信。”
“可是,从南希尔兹坐火车到伦敦也用不了两天啊?”我问道。
“艾玛小姐并没有选择坐火车,她知道她的家人看到她留下的信会第一时间去火车站找她,那样她的行程还没开始就会宣告结束。 ”福尔摩斯又在手机上搜了些什么,将画面展示给了我们,“艾玛小姐很聪明,她选了一个一般人不会想到的交通工具——游轮。我以南希尔兹为起点,伦敦为终点,找到了这样一艘船。”
丽芙号游轮,从南希尔兹出发,三天两夜的观光游轮,中途会在多个地点停靠,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艾玛小姐需要这么久才能到达伦敦。
“不。”我呢喃道。这不是因为我不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是因为福尔摩斯手机里,丽芙号预定到达伦敦的日期是昨天上午。要是事情正如福尔摩斯所说,那艾玛小姐应该已经到伦敦了,可是她并没有和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联系。
“华生,你还记得下午我们看的报纸吗?”福尔摩斯看出了我的疑虑,“丽芙号延误到今天才能进港,而海上向来信号不好,所以她收不到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的来电。”
“天哪,谢谢您,湖尔摩斯先生。”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激动地拥抱了福尔摩斯。
这时,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一个女孩急切但有些胆怯的声音传来:“弗里德里希?我是艾玛。我刚刚下船,才发现错过了你的来电,我已经到伦敦了。”
福尔摩斯对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我缓缓出了门。
“福尔摩斯,刚刚的推理真是精彩!”我们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喝着刚泡好的茶。安妮已经回来了——带着6升的空气炸锅。
“听起来,你们聊了不少有趣的事。”安妮端着茶杯,坐在了我身边。
“是的。华生说得没错,不只有凶杀案的推理才能叫做推理,推理日常也是极为有趣的。”福尔摩斯微微一笑,对我们举杯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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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一些碎碎念:第一次写福尔摩斯同人,心情有些小激动。创作的过程真是非常有意思,现在都能感到我的脸颊有些发热。
我把故事背景设置到了21世纪,首先是因为我挺喜欢《神探夏洛克》的,再就是我非常想看看,福尔摩斯这样一位侦探能在现代的背景下发出怎样的光辉。
最后的成品我是比较满意的,虽然作品还是有不少小问题——比如皇家邮政的纸箱其实是我出于剧情需要编的,到底会不会送胶布我并不太清楚。
但是我是有很努力在让作品显得严谨一些的!真的!我特地比对了空气炸锅的大小,还找AI算了游轮航行需要的时间,还有一些其他细节也都调整过。
虽然肯定免不了有bug,但还是希望大家能抛开唯一解,享受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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