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变脸人
变脸人生有二脸,一脸为人皮,二脸为赤鬼,体为妖,以破衣旧衫遮之,皮薄骨厚,似青皮裹人骨。发丝干枯杂乱,遮住妖脸与人皮,白日游荡于世间,无法分辨。
其脖长似蛇,可前后转动,若前,则为妖面,双目无珠,肤色铁青,口生獠牙,嘴吐血气,如地府差兵;若后,则为人皮,人皮无光,亦无血肉,仅有此皮,靠赤鬼颅肉驱动人脸的表情。
人脸可喜,可悲,可愤,可惊,若于夜间窗台窥见,常人无法分辨。若靠近细望,却发现此脸似为死皮,无血无光,嘴笑而眼无神,眼怒而嘴不动,令人毛骨悚然。
村门多挂有护镜、葫芦用以辟邪,受道神庇护,小鬼无法侵入。变脸鬼则脸贴窗口,于窗呼叫屋内人,其声似人,待将人唤来,则避至门旁,防被人识破其妖身。
若屋门开,则鬼入房,将人开膛破肚,挖肉吃心,斩手断脚,不留一丝血肉,贪婪至极。他人入屋,只发现一具留有层层牙印的无头白骨。
将头颅带回鬼巢,细细剥下人脸,再剃去脸上血肉,挂于后脑,留做下张人脸。
若屋内窗闭,而屋顶有缝,则鬼会攀上房梁,用死人脸露出凄惨的笑容,静静盯住屋内人,待人抬头,会看见一张似人非人的人脸挂在房梁。
村内人常言,村中有他人,非村内人,常于夜晚见其站于窗口,问其何人,俱不应答,只是皮笑肉不笑般静静望向屋内人。待男人起,提刀寻去时,其却又如鬼魅般消失不见。
又有人言,林里也常见其人,上山伐木归家,此人躲于树后,只露半张脸,面无表情,脸无血色,伐木人心惊,举起斧头欲护己身,其半张脸又隐回树后,不见踪影。
村中无不心惊胆战,直至前日,一家六口被发现死于家中,血染满地,屋内腥臭无比,却无肉块与尸首,仅有几具被蛆虫掏空的白骨。
村中人请道士来验明其尸,道士说此家人已死数月有余,为何现在才发现?
众人大惊,道:
“我儿前日才与其子玩耍!”
“我也于不久前耕作归家看见其父守在村口。”
“其女五日前才邀我去他家吃饭……”
“……”
此些的话无不震骇人心,将村民吓得脸色惨白,若人已死数月,那他们所见的人是谁?
道士脸色大变,匆忙收起法器,逃往村口。
临走前,他与村长道,村内之鬼似为变脸之妖,其会吃人血肉,剥人脸皮,伪成死人,混于村内,若想村中无恙,须让村中所有人束起发,验其后脑。
村长令村内壮丁夜举火把,一家一户唤村中人俱聚于村道上,束发查之。
待留于村道的人一一查验后,却不见此鬼,村长大惊,问道是否还有人留于村中未至此处?!
正当所有人无言时,一金猴行至所有人身后,对着村长喊到:
“为何所有人都束发,而你却散发披肩?”
二、堆骨人
白骨无用莫弃外,堆骨生肉空悲哀。
村中有人,喜拾枯骨,猫狗鸡鸭死体,俱捡拾回屋,村中人虽疑,但其能清理家畜尸骨,倒省去了一番功夫,便也乐于让此人捡拾。
虽然此人家中常有阵阵恶臭,让人无不绕道而行,但村中人都觉是此人所拾家畜遗体堆放所至,嘴说恶,心却喜,毕竟也有一处地方处理家畜遗体。
村中鸡鸭常丢,以为是山中狼入村偷吃,便加高围栏,但还是丢失。直至昨日,在家中发现一具家羊尸体,村民以为是狼所致,却不曾想此羊仅有一具血肉,其身骨被从肛门处抽出,脑袋也被劈砍取出头骨与羊角,仅留一具无骨之尸。
村民大惊,以为是地府阴差来取贡物,连忙杀鸡宰猪作贡坛。
不过多日,家中小儿夜久未归,村中人出巡,许久未见,又至河流下游找寻,仍无踪,其母日夜哭泣,其父也一蹶不振。
第二日喂羊时,却发现羊在啃食某物,驱开羊群,让人骇然失色,羊群在啃食一小儿,脸已被吃去大半,下体被咬下,肚中物也被吃空,其骨被从后背一根根掏出,留下一条从后脑到尾骨的森然血口。
所有人都被此等残忍景象吓得面无人色,而所有啃食过人肉的羊也都被宰杀掩埋,据说若羊食过人肉便无法忘其味道,会于夜中闯入家中啃食活人。
另有人说村中拾骨人常于夜里在屋内说话,但其家中却只有他一人,众人惑,再结合近些天村中所发生的怪事,便结伴同往其家中去。
到拾骨人家中,却被其屋内腥臭味熏得睁不开眼,房内也阴暗无比,看不见内有何物,直到有人点燃火把后照亮屋内,里面的景象才让人骇得全身发软。
被扒皮去骨的家畜死肉堆在灶台上,锅里还煮着不知是何物的一锅浑浊汤汁,发出似肉香又似腐臭的味道,屋内的角落到处都黏着血黑发紫的物体,似皮肉,又像排泄物。
拾骨人正跪在一座小庙前,此庙是他用捡来的碎瓦和石块所堆而成,庙两旁有用皮为纸,血为笔而做的联子,字所为何早已看不清。
“遗骨无用我自用,骨仙佑天亦佑我……”
“莫怪小人无良骨,他日我自另寻骨……”
“畜骨低贱人骨贵,堆骨生肉求仙贵……”
拾骨人嘴里喃喃低语,每一句话都离不开骨字,正当众人还在犹豫要不要将此人抓来问话时,拾骨人突然大叫一声,身子全身紧缩,五官因痛苦而扭在一团,身体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骨仙……骨仙,骨仙!”拾骨人大喊道,突然他扭曲的手戳进身里,左扭右掏,将身上鲜血淋漓的肋骨生生的拔下来一根,众人被吓得瘫软在地,连滚带爬的想往门外走去。
一张由骨拼接而成的巨脸从天上降下,迎在了门前,望着屋内的活人,另一只由无数细小碎骨接成的巨手也从天上插进拾骨人的身体里,似有力一般将他的身骨一段一段的吸出。
“啊!啊!啊!骨仙!拿去吧!让小人成为您的身体!”拾骨人的骨头连着血肉被抽出,接入骨仙的手骨中,只留下一张被撕得七零八碎的皮肉。
……
僧人一行经过此村,村内皆是被抽骨断筋的皮肉,黏在墙面,糊在地面,挂在树上,塘里也漂满了人肉,似一锅血池,阴森恐怖,像极了十八层地狱的磔刑地狱,让金猴见了也不禁心生厌弃。
“善哉……善哉……”僧人呼吸急促,双目紧闭,手捻佛珠,不敢再望。
金猴眼中燃火,四处看去,道:“此乃死骨所化之魔仙所为,吸魂抽骨,手段残忍,魔体从骨中生,仙魄却能返回道观之境,毁三界之衡,实属大孽,若不除,必会脱胎成仙。”
金猴吐出一口气,化成一片云,道:“二弟三弟,你二人速速将师傅带回,待俺老孙去将其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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